以前,我就有寫日記的習慣。
說是日記,不如說是一些雜亂的心得感想,也有一些詩、散文、小說等文字創作片段的筆記。
部落格出現後,我就開始在網路上寫記事,在那之前,大多都是討論,網路討論和網誌發表最大的不同,就是在寫文章的時候,有沒有確切想像的讀者或對象。我想,應該沒有人寫日記的時候,是預設自己以外的他人會觀看的吧?不過,網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自我表現管道。寫的時候感覺和寫日記很像,但發表出去後,卻又和網路討論一樣,會有人觀看及回應。甚者,會有類似像作家出書一樣,開始慢慢產生讀者群。
有些人在寫日記的時候,會順便夾帶一些插圖、照片、票證、花草等可能有助於回憶的標籤小物,這一點,網誌更是強大,從影片、音樂、程式、作品集,只要系統許可或著能連結出去都可以附帶說明,非常多采多姿。關於這部分,我想大家應該會發現,這個網誌,非常單調,頂多只有幾張網路上抓來的圖,剩下的都只是我個人的碎碎念。
也許是年紀到了,現在我寫的,與其說是日記,不如說是一種回憶錄,所以網誌才會取名為 逝時 -逝去的過往時光。
回憶錄,其實有部分傳道意味,為了告訴他人自己的成功,或著自己的失敗。
我卻不是為了我自己而寫,或著說,我是因為懷疑我自己而寫。
有本書叫《哲學入門九堂課》,從自身是否真實存在開始,帶著你思考九個哲學問題。我真的很好奇,我的記憶與經驗,真的與他人有共同之處?我真的與他人有類似的感受?或著他人真的能感受到與我近似的感受?美感經驗真的有相通的地方嗎?或著,痛苦經驗真的能傳達嗎?那絕對不是我用語言文字表達完對方就能理解的事物。
我曾經看過紀登斯的《現代性與自我認同》一書,裡面提到現代人關於生老病死的經驗,其實是被封存的,尤其是生與死,已經不會發生在家中,也非日常生活中經常能體驗到的事。加上專業的概念,許多過去在生活中的日常,早已經託付專業去處理。當我們聽說有人是在家裡出生的,會感到驚訝不已。我女兒就是由助產士接生,而我在自己的床上生下她,這樣的經驗特別到:有的時候我說給別人聽,看到的訝異神情會讓我懷疑我的經驗是不是真的。就算是自己體驗過的事,隨著歲月過去,當記憶愈來愈淡化,也就愈來愈不真實了,更不用說除了自己以外,若沒有其他擁有共同記憶可以分享討論的人,這樁體驗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,因為除了自己的記憶,難以證實它確實存在過。
關於記憶的可靠性,京極夏彥的小說有好幾本都在探討這件事,其中《塗佛之宴》的那位警官,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,因為除了兩則小報導,找不到人映證他的記憶是正確的。我們既無法證明自己的記憶正確無誤,更無從相信他人的記憶真實可靠,大多只能藉由外在的紀錄來交相比對,在比對中也有可能因此修正記憶。不過,所有的紀錄都是片面的,所以因記錄又修正的記憶又有多少可信度,更加令人質疑了。
昨天,我看了京極夏彥的《書樓弔堂:破曉》,我明白了我會寫日記的原因。我不是為了記錄什麼過往的真實性,也不是為了傳述過往個人經驗而寫。我是為了,從我寫下的這些文字中,再發現新的靈魂。我曾經從他人的很多著作中不斷發現新的靈感思想啟發,而從我自己寫下的這些文字中,我看到的是自己可能不常或不曾覺察的部分,這些部分會促使我繼續寫下更多的文字。我想,最後,這本回憶錄,就會是我這一生希望尋找的一本命運之書,在完成的時刻,將不會留下遺憾。
心理學大師馬斯洛提到人生的最高層次就是追求超自我實現,那麼我想,我已經找到我自己的方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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